第十章

再次踏上雅典,再次住进喜德大饭店,没有情人,没有伴侣,一切都和三个星期前一样。不同的是,新荷正怀着饭店董事长的骨肉,她这一趟是来讨债的!可不是来旅游。

罢进了房门,打开行李,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新荷有气无力的应了声。长途飞行,真的很累人。

“新荷!真的是你!饭店通知我时,我还不敢相信!”

亚力兴奋的声音,一点也不像要甩了她的样子,这点新荷实在想不透。难道他不是厌倦她了?

“你是来嫁给我的吗?”他又问。

“不是,我是来揍你的。”新荷冷冷的道。

“我知道你一定为我挂你电话在生气,但是我有苦衷,电话里不方便……”

亚力只说到这里,新荷就把电话挂上了。是他说电话里说不方便,本人亲自来不就得了?何必多说?

五秒钟后,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新荷拿起话筒,躺上了床,这次一声也不吭。

“新荷,听话,千万不要出门,我派了警卫去保护你,等我的保镖一到,你就跟他一起搭我的私人飞机到普坦斯岛来。”亚力急急的交代。

“你说什么?”新荷不可置信的吼道,“你等一下!”

她忘了疲惫,旋风似的下了床,冲到门口,打开门,两尊门神站在她的门外,必恭必敬的向她行个礼。

新荷摔上门,回到床上,拿起话筒大声的问。“亚力!你给我过来说清楚!我不要像押解人犯一样被押来押去!”

究竟出了何事?这里警备森严得像牢笼!她刚到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啊!

“甜心,我现在走不开,你能不能……”

新荷不客气的打断他,“不能!如果你还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就立刻给我飞过来!”她霸道的说完,立刻用力的挂上电话。

这下他走得开了吧!

***

一小时后,新荷的房门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此时她趁着空档,叫了一份午餐正在享用。

开了门,亚力表情复杂的站在门外,没有多余的甜言蜜语,只是用深幽的眼睛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你怀孕了?”

“是啊!你准备付我多少钱?”新荷走回她的餐桌,继续悠闲的吃她的龙虾大餐。

“你是什么意思?”亚力进门后反手关上,一头雾水的问。

“钱啊!养孩子要花很多钱,养你这个有钱人的孩子要花更多钱,生产前到生产后都要花钱。”她一脸不在意的大谈钱经,好像讨论的是一笔生意,而非生养大事。

“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嫁给我?”亚力悲伤的看着她。她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枉费他一心盼她回头。

“你是不及格的男朋友,肯定也是不及格的老公,我才不要嫁给你。”新荷抱怨着。

“我不及格?什么样的男人才叫及格?我随传随到、奉你为女神、爱你爱到心都痛了,还有哪一点不及格?”

“你有事瞒我。”新荷一语道破,扭头不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神神秘秘的派人来保护她,电话也不敢说清楚,一定有大事发生,可是她却被蒙在鼓里!亚力根本没把她当家人看,还结什么婚咧!

“我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亚力烦恼的握了握拳。

“现在可以说了?”

他叹了口气,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如丧家之犬的坦承道:“汤玛士被绑架了,目前仍无确切的消息;我现在像惊弓之鸟一样,什么都(缺字),就怕连你也被波及。”

新荷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拿餐巾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接着伸出双臂,柔声道。“过来。”

此刻,她扮演的是拥有神力的女神,她要保护她的子民,她要保护她的爱人不受伤害。

亚力放下矜持,投入她的怀抱。到现在,他紧绷的神经仍无法获得舒缓。

“会没事的。”她第一次这么温柔,却是在这么紧张的时刻。

“当然会没事。”亚力自我安慰道。

“一定会没事。”新荷也加入。

他们相信再过不久,这件突发事件便会平安落幕。

***

普坦斯岛上,该到的人都到了,有亚力的双亲珍与派特李、奥古斯都老女乃女乃,当然少不了身为母亲的艾莉丝。

汤玛士和玛莉莲是于一星期前在大型购物中心绑架的,这期间,歹徒曾打过三通电话来交涉,也曾指定好交易的地点,但金额实在过于庞大,一时间也调不到这么多不连号的现金,只能虚与委蛇的向对方杀价。

“四亿美金?哇!你儿子真值钱!”

白月宫里到处有警察在晃来晃去,绑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打电话来,身心俱疲的家人全窝在偏厅里休息。

“不知道我的孩子值多少?”新荷随口乱说。

“不准开这种玩笑!”亚力严声警告。这种事情,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孩子?”虽然他们的谈话声并不大,但还是让坐在一旁的珍听见了。珍原本沉思的头颅抬了起来,疑惑的看着他们俩。

“是啊,我怀了亚力的孩子!”新荷毫不隐瞒的说。以奥古斯都家族欢迎她的程度来看,她的怀孕应该是项喜讯吧!至少为这灰暗的氛围带来一点润泽缓冲。

丙然,只见所有人的脸色一个个由灰转亮。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奥古斯都家又要添一名成员了!”珍高兴得滴下了眼泪。在这种死气沉沉的等待时光里,情绪最容易波动。

“太好了!新荷。你这次终于肯嫁给亚力了吧?”派特李满脸喜色的问。

“快办婚礼吧!”奥古斯都老女乃女乃也高兴的双手画着十字。

“不可能!”

这时,突然爆出一声尖叫,原来是一直被冷落的艾莉丝,她一脸愤慨的站了起来。

“艾莉丝,我确实怀孕了,你不用太懊悔,等我儿子分了奥古斯都家的财产,让你儿子去懊悔吧!”都这个时候了,新荷还不忘调侃艾莉丝对奥古斯都家财产的想法。“对了,我生越多就越划算,你跟你儿子就越懊悔。这么说来我应该生十个。”她开怀的笑着。

“新荷。”亚力警告她适可而止。艾莉丝现在的心情应该不比大家好,做人应该厚道些。

“不可能!你和亚力相识才几天,怎么可能怀了他的孩子?一定是别人的种!你这个狡猾的骗子!”艾莉丝坚信新荷的孩子不可能是亚力的,汤玛士永远是亚力唯一的孩子。

“喔哦!艾莉丝,现代的医学也许还不能让我们长生不老,但是验孕这种小检测不必等到肚子挺出来了才能做。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怀的正是亚力的孩子。”新荷得意扬扬的宣示。

“你才错得离谱!当我怀了汤玛士后,为了怕亚力在外面留下风流种,特地托朋友求得使男人无法生育的秘药,偷偷下在亚力的饭菜里,所以亚力根本没能力使你怀孕!”

“什么?!”

这下所有在场的人全瞪着艾莉丝异口同声的大叫,连经过门外的仆人及警察都竖起耳朵来倾听,到底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甚至有警官冲了进来,以为绑票案有什么新突破。

艾莉丝眼见自己的话引起的效果,只能缩起脖子,背过身子,找个面壁的位子坐。都是因为杜新荷的气焰太旺,她才会被她气得丧失理智,不小心将自己干的丑事又抖出了一桩。

“艾莉丝!你做了什么?”亚力怎能就此放过艾莉丝,他走过去,用力将她扳了回来,要她面对大家说清楚。

“做了就是做了,反正你有汤玛士,只要把汤玛士救回来就好了。”艾莉丝颤抖着嘴角,笑得有些可怜。

“不只是这个问题,我和新荷……”亚力转身面向新荷。如果真的像艾莉丝所说的,那么她肚子里的小孩是谁的?还是,她根本没怀孕?

“你怀疑我吗?亚力?”看着亚力仿徨无措的眼睛,新荷只能痛心的问。

“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我现在好乱,汤玛士、你、艾莉丝、你肚里的小孩,太多太多无法预测的事……”

听到艾莉丝这样言之凿凿,相信她的确做过这种事,亚力是真的迷惑了。

“你会怀疑也属正常,我倒是一点也不怀疑。”这么一想,新荷的心情好过了些,脑筋也开始运转了。“有了,亚力,岛上有你的私人医生吧,你可以请他过来为你检测,很快就可以知道你能不能生育。”

看着新荷充满自信的样子,感染到她的冷静,亚力觉得精神一振,立刻指挥夏卡去找医生。

***

众人移师到更隐密的书房,心急如焚的等待结果。

辛普森医生人老手脚可不老,很快就做了以下的口头报告——

“活动力很强,数量也正常,想生几个都没问题。”他眼睛贴着自己带来的显微镜,以沉稳的声音宣布。显微镜底下是亚力努力了半天的活泼小蝌蚪。

“怎么可能?你们都是串通好的!”艾莉丝失控的尖叫。她明明把事情处理得很好,朋友给她的药明明有效,否则奥兰多不知要让她怀孕几次了!

“你说的秘药我也曾听说过,不过这种秘药每连续服用一个月,效果约可维持一年半,并非永久性的。亚力的自体循环系统已经完全恢复,所以一切都很正常。你朋友一定没有仔细向你说明用法。”见多识广的老医生悠哉的说。

其实真正的内情是——艾莉丝的朋友以为她要找的是男人避孕的方法,谁料到她是要老公绝后。所以朋友有告诉她用法,是她自己高兴得没认真在听,才会产生这么大的乌龙事件。

“哦,原来如此。真是不幸啊!艾莉丝,我又占上风了。”新荷坐到亚力的大腿上,抬高下巴,生气的瞟着她。竟敢弄什么鬼药偷喂她的亚力!这种女人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唔,这么爱使心机的女人……难不成……

这时,电话声响起,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息以待。

警官随即敲门而入,所有人火速赶到大厅集合。电话果然是绑匪打来的,等了两天,也该有行动了。

这一次,绑匪直接告诉亚力把十亿美金送到指定的地点,而且要由新荷来送。

“新荷?为什么?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而且由一名女子来交款太辛苦了。还有,我们上次明明说好赎金是四亿,我现在没有十亿现金!”亚力越听是越迷惑,为何条件会越谈越严苛?

“所以叫杜新荷送现金来,另外六亿美金转入我瑞士银行的帐号。这名女子对你很重要吧!全世界都知道你将娶她为妻,你儿子加上你的女人,用十亿美金来换很便宜了!要是我发现警察,你的女人就死定了!”绑匪狠狠的说。

都怪当初亚力把求婚的动作搞得太大了,所以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亚力,我看把汤玛士的赎金砍到五千万好了,救得回来是运气,救不回来就算了,反正我能帮你生更多个。”新荷恣意妄为,也不怕惹恼了绑匪。

“不行!十亿美金一块钱也不能少,亚力,你会救我的汤玛士吧?他也是你的儿子啊!”艾莉丝第一个反对,汤玛士可是她换取盎贵的王牌。

“当然,”亚力安抚的说。“不过叫新荷去送赎金太危险了,我可以亲自解决这件事。”

“唉!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就怕人早就被撕票了。”新荷眉头深锁,一副很烦恼的样子。

“没有!我的汤玛士还活得好好的,不然请对方让汤玛士说话啊!”

“也许是录音的呢?”新荷又道。

“不可能!汤玛士还活着!还活着!”艾莉丝充分表现出母亲伟大的情操,好像为儿子的存亡在争取一线希望。她快抓狂了,再和杜新荷争论下去,她绝对会抓狂!

这两个女人把歹徒晾在一旁,自顾自的吵了起来。

新荷就是要艾莉丝抓狂,她继续没心肝的说:“真可怜,说不定连尸体都找不到。亚力,到时候依你们的习俗,会为汤玛士立衣冠冢吗?”她又娇声的问亚力。

“新荷……”亚力拿着话筒,疑惑的来回看着两个女人的战争。

新荷虽然很现实,但她应该不会这样伤人,况且她自己也将为人母……究竟她想干什么?

“你这个贱女人!不许再怂恿亚力!汤玛士还活得好好的!”艾莉丝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她想冲上前去毒打新荷,奈何被亚力挡住。

新荷躲在亚力身后,自顾自的说:“不知道绑匪会怎么伤害汤玛士,说不定活活把他饿死,他死时嘴巴和两眼都成了窟窿……唉!绑匪真是没人性,这么小的小孩都不放过。”

“你别再胡说八道!昨天我才去看过,汤玛士白白女敕女敕的,一点伤都没有!”艾莉丝情急之下,再度漏了口风。

“哦?你去看过?本人?”新荷诡异的笑了,两眼锐利的扫过艾莉丝全身。她早知道这个打肉毒杆菌打到眼歪嘴斜的双下巴女人口风不紧,只要稍微诱导一下,没一会儿工夫就把真相都说了出来。

“我……我说了什么?我昨天怎么可能看过汤玛士?”艾莉丝边说边僵直的后退,脸色一片惨绿。

只是这时候,谁还会相信她的话?

亚力不再理会绑匪的电话,转向办案的领队说:“费警官,麻烦您查一下艾莉丝的通话纪录。”他脸色难看的瞪着艾莉丝,一边告诉费警官。

“这个女人竟然利用自己的儿子,又被她耍了一次!上帝怎会造出这种千疮百孔的劣质品,而他竟倒楣的遇上一个!

还是新荷厉害,竟然看出来了。

“新荷,真有你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亚力松了口气,紧紧拥住身旁的新荷。

“大家只注意绑匪在说什么的时候,我看到艾莉丝在偷笑,她大概希望趁绑匪叫我送赎金时顺便也做掉我,想到有了十亿美金,除掉我这个眼中钉,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偷笑出来吧!”新荷推理的解释。

“也许她真的认为绑匪会做掉你,所以高兴得笑出来呢?你凭什么认为她自导自演了这出戏?”光凭一个笑容不够说服力。

“她连断你的后都敢了,绑架自己的小孩也不难。再说,我到希腊多久了?”

“不到三个钟头。”

“不到三个钟头的时间里,我除了在饭店待了一个钟头,所有时间都和你在一起。全世界的人也许知道你向我求婚,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我长得什么样子吧!绑匪又是如何得知我回希腊了?还有,就算绑匪认为我一直没有离开,为什么先前不指定我交赎款,偏偏选在我出现的时候?”

“也许有人跟踪我呢?”这也不无可能。

“也许有人通风报信,我们在等辛普森医生时,我看到艾莉丝躲到花园里偷偷模模的讲电话。”新荷又得意了。

“原来你一直在观察艾莉丝。”

“我不是当事者嘛!比较能冷静去处理一切。”

“这也许应了台湾的一句谚语——别人的囝仔死未了!不是自己的小孩,总是没有什么深刻的感觉。尤其新荷的心肠又一向比别人硬些。

“喂,说好喽!如果我和汤玛士处不来,你不能怪我。情况如果太糟的话,他将来可得读寄宿学校,我管不了。”她先把话挑明了,以免将来大家反悔。

“我明白。”亚力一副了解的抓乱她的头发。新荷一直是有话直说,帅气时像男人,傲气时像女神,娇气时才像女人。

“明白了就来签婚前协议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