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一天,思苹又去医院做产前检查。

由超音波得知月复中胎儿成长得很好,让她心情非常愉快。而且为了补充营养,她请医生多开了一瓶维他命,及一瓶可以防止贫血的铁剂给她。

健康的母体才能孕育出最健康的宝宝。思苹决定回去后要改掉偏食的坏习惯,摄取最均衡的饮食。

一想到少樊明天就回国,她不禁开心地笑了。这七天的分离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七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们每天晚上总要通至少一个小时以上的国际长途电话,要不是顾念隔天一早少樊还有公事要处理,她才舍不得挂上电话呢!

有好几次,思苹忍不住就要告诉他自己已经怀孕的好消息,但每次话到嘴边,她都硬生生地忍住了。宛耘说得对,这么大的喜讯一定要当面告诉他才有意义。

思苹一进入客厅,便看到程雅筑。

“思苹,你回来了?外面好热喔,先喝碗银耳莲子汤吧!”她殷勤地把甜品捧过来。

这几天程雅筑一改以前的敌意,对她特别客气又热络。思苹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既然同住一屋檐下,她也不好冷漠以对,便坐下来接过甜品。

“谢谢。”

“来,我替你把皮包拿到房间里。”

程雅筑由楼上下来后,坐到思苹旁边问着:“思苹,我看到你另外拿了两瓶药回来,那是治什么的?你人不舒服吗?”

“没有。”思苹淡淡一笑,笑容里有掩不住的欣喜,“我只是觉得头有点晕去看医生,医生叫我按时吃些维他命就好了。”

“原来如此,你没事就好。”程雅筑虚伪地道,“少樊哥出国前还一再交代我们要好好照顾你呢,万一你有什么闪失,那我们怎么担当得起?”

维他命丸吗?她在心底冷笑着……太好了,她终于找到机会了!

一个歹毒的计划慢慢地浮现在她脑中……

就在这时,黄妈脸色匆忙地拿着电话过来道:“雅筑你快接电话,少爷有急事找你。”

怎么了?思苹也紧张地放下汤匙,少樊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程雅筑接过电话后,讲没两句话脸色便转为凝重:“什么?怎么会出这种事?是……我立刻到你的书房去找那份资料,好!我会搭最近的一班飞机赶过去!”

她—挂上电话便往少樊的书房冲,嘴巴还喊着:“黄妈,你快叫小李打电话去航空公司帮我订机票,我要立刻赶到马来西亚去!”

思苹不安地跟上来:“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

“马来西亚那边的合约好像临时出了个大问题,少樊哥要我带一些重要文件立刻赶过去帮忙。”程雅筑打开公事柜找出一些文件,一边又抬头对外喊着,“黄妈,机位订到了没?”

“好像可以了,两个小时后就有机位。”黄妈回答。

“还要两个小时?不管了,我先赶到机场去,也许可以候补上早一点的班机。”程雅筑抓起档案夹就往楼上冲,“我去收拾行李!”

思苹站在一旁,什么忙也帮不上。这时她好恨自己的没用,少樊那里一定出了大问题,但她却束手无策。

不到十分钟,程雅筑便提着小行李箱由楼上冲下来,此时司机也准备好车子,立刻将她送到机场。

晚上十二点了,思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地紧盯着床头上的电话。

平常这个时候,少樊总会打电话来跟她情话绵绵,但今晚却一直没有来电话……

思苹知道他在忙也不敢吵他,方才试探性地打了他的手机想询问一下目前的状况,却是程雅筑接听的,她口气不耐地说少樊很忙,没有时间接电话便收线了!

怎么办呢?思苹不安地紧绞双手,如果她可以帮忙他就好了!

唉,他忙成那样,一定又没有好好地吃饭,也许胃痛又犯了……

她越想越睡不着,接近凌晨一点时,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入睡,否则熬夜对胎儿很不好!

泡了杯热牛女乃后她又爬上床,睡前还不忘吃下一颗医生开给她的维他命,还有一颗铁剂。

只是,思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吃下的这两颗药竟然是……

好痛、好痛啊……

好痛苦!她的肠子像是有万根针在刺,好痛!好难受!

她想吐却又吐不出来,耳边乱糟糟地听到好多声音。

“医生,病人的血压一直在掉,已经接近危险值了!”

“先帮她洗胃,仪器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洗胃?我为什么要洗胃?我出了什么事?思苹好想发问,但她浑身半点力气也没有,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好痛……一阵强烈的痛楚狠狠袭来,她又昏眩过去。

当她再度醒过来时,人已经被移往普通病房了。

“嗯……”她睁开双眼。

“少女乃女乃,你醒了?”守在床边的黄妈举起手拭泪,“醒了就好,你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

“我……我为什么在医院?”她不是好好地躺在家里睡觉吗?为何会在这里?

“少女乃女乃,你真是……真是太想不开了。”黄妈猛掉泪,“不管你跟少爷之间究竟在怄什么气,你都不应该吃安眠药自杀啊!更何况你还怀有身孕……”

幸好昨晚突然天气大变下起大雷雨,黄妈知道思苹常常打开落地窗吹山风,担心她门窗没有关好让雨泼了进来,所以到她房里去看看,想不到进入主卧室后,却看到思苹脸色发青地躺在床上。

黄妈直觉不对劲,一直叫她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她慌了手脚,立刻叫醒司机把她送到医院。

吃安眠药?黄妈说的话像是一道闷雷劈过她的脑,思苹呆了半晌才有办法反应:“我……我吃安眠药?”

黄妈究竟在说什么?她怎么可能吃安眠药自杀?

黄妈又哭着道:“你怀孕也不告诉我们,要不是这次你被送到医院来,恐怕也没人知道这个消息。少女乃女乃,我求求你不要再做傻事了!这一次算是运气好发现得早,在及时洗胃抢救下才没有波及胎儿,也保住了大人,但你千万别再想不开了!”

思苹的脑子如同被坦克车轰过,简直是一阵混乱!她没有吃安眠药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少樊在哪里?他回来了没有?我要见他!”她好害怕,她要见少樊,她只要见他!

黄妈叹气:“少爷已经回来了,一回来就往医院赶,现在人应该已经到了,我出去看看。”

医院的另一头,程雅筑死命地拉住严少樊:“少樊哥,求求你不要冲动,你先听我说!”

“放开我!”严少樊的脸上满是焦虑,“我要立刻进病房看思苹!”

他好不容易处理好马来西亚那边的合约赶回来,然而一抵达机场却接到佣人打来的电话——虞思苹吃安眠药自杀,现在人已经被送到医院急救!

思苹自杀?这个消息简直令他魂飞魄散!最令他无法相信的是——她竟还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他不相信!她为何要服药自杀?而且还是在怀孕的状况下……

他要亲眼确定她已经没事了!

“你现在进去做什么?责备她明明知道自己怀孕了、却还吞安眠药自杀吗?”程雅筑摇着头,一脸痛苦地道,“少樊哥,思苹姐刚由鬼门关前被抢救回来,请你让她先静一静,不要再去刺激她了!她怀了你的孩子却不肯告诉你,甚至企图服药自杀,你……你还不懂她的意思吗?她根本不想见你,更不想生下你的孩子啊!”

最后那一句“她不想生下你的孩子!”彻彻底底地震住了严少樊,一瞬间他像是化石般,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没有忘记他刚娶她时,曾冷酷地对她说过——他要狠狠地报复她,要她为他这个私生子生下子嗣!而思苹也曾哭喊着她绝不愿生下他的孩子。

但那只是一时气话,他们后来的关系已经改善了啊!他以为她是爱他的,她已经完完全全接受他这个人了……

但为何现在竟……

“不……”严少樊极力想反驳,但语调已经失去以往的冷静,“不会的,思苹绝不会这么做的,她不可能是因为怀着我的孩子而想要自杀……”

程雅筑又道:“少樊哥,事到如今你为何还不能认清事实呢?如果思苹姐不是想自杀,她为何会吃下两颗剂量那么重的安眠药?她无力摆月兑她的命运,只能选择这种消极的方式来抗议啊!”

炳哈!她心底得意地想狂笑。太棒了!事情都在她的计划中。

去马来西亚前,她趁着上楼整理出国行李时,溜到主卧室将药掉包。而虞思苹自以为吃的是医生开的维他命,其实是被程雅筑掉包了的安眠药。

药品来源不是问题,因为程雅筑有长期失眠的困扰,所以曾到医院求诊,房间内有一瓶医生开的安眠药。

她只恨那贱人命大,竟然让黄妈及早发现了,还保住了孩子!

不过无妨,反正她已经顺利地离间他们夫妻的感情了。

眼看严少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程雅筑又乘胜追击道:“唉,我真不明白思苹姐究竟在想什么,她明明知道自己怀了孕,为何不告诉你呢?虽然说你这几天人在国外,但她还是可以打电话通知你啊!毕竟你是孩子的父亲,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后,她挥下致命的一击:“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她根本不想生下你的孩子吧!”

严少樊很想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整颗心却像被挖掉一般无法冷静下来……

是啊,她为何不告诉他怀孕的事呢?他们几乎天天通电话啊!

他又想起临出国那个晚上,一番缱绻后,当他说希望尽快拥有两人的宝宝时,思苹原本甜蜜的表情瞬间变为僵硬,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难道她真的这么排斥怀孕,这么痛恨生下他的孩子……

她只能勉强自己接受这桩婚姻,接受产少樊这个人,却还是打从心底瞧不起他是私生子的出身,不肯为他延续子嗣?

是这样吗?真是这样吗?

他不愿这么想,但一回国就听到怀孕的妻子服药自杀,他已经乱得完全失去方寸了……

“少樊哥!”程雅筑抓住他的手始终不肯松开,“请你听我的劝告,为了思苹姐好,也为了挽救你们的婚姻,请你现在暂时不要进病房看她,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她现在一定很需要独处的空间。”

天知道他多想狂冲进去紧紧抱住思苹!他要亲自由她口中听到答案,他不相信她竟这么厌恶他,宁死也不肯生下他的孩子!

但,程雅筑的话绊住了他……也许,他真的该给思苹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些时间,好好地理清这些混乱的事……

原本意气风发的男性脸庞现在布满苦涩。也许,他还必须想想这桩婚姻到底有没有继续延续下去的必要……

对她的感情早就不是恨,而是强烈的爱了。如果不是爱,他不会执着这么多年只为找到她、娶她!

什么折磨、什么报复全都是自欺欺人!他看她的眼神从来不是恨,而是爱啊!

既然他爱她,那他就必须尊重她的意愿,如果她要走,他就不该再硬将她留下!

他好怕日后她又以什么激烈的手段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为了她好,他应该放她自由……

严少樊的表情好疲惫:“我明白了,我会给她一段时间静一静,你告诉思苹,等她愿意见我时,我再去看她。”

深深地望了紧闭的病房门一眼,他转身走了,颀长的身躯上满是载不动的哀愁……

走吧,快走吧!看着严少樊离去的背影,留在原地的程雅筑笑得更加得意了。

“我要见少樊!他不是回国了吗?他为什么不来看我?告诉他我要见他!”病床上的思苹像是惊惶无助的小动物,不断地拉着黄妈的手哀求着。

她不明白为何少樊回国了却一直不来看她?她好想、好想他,心底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啊……

她要告诉他——她根本没有想要吃安眠药自杀!到现在她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服下的明明是医生开的维他命,为何却会变成安眠药?而她甚至还被送到医院来洗胃?

她更要告诉他——她已经怀孕了,他们即将会拥有爱情的结晶,她衷心希望这个孩子酷似少樊。

总之,她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他说……但他为什么不来?她已经住院三天了,他却一直不曾出现过。

“黄妈,你听到了吗?”思苹殷切地问着,“请你快打电话给少樊啊,我要见他!”

程雅筑叫人把她病房内的电话撤走了,说是少樊的意思,要她安心静养。

因为吃过安眠药的关系,医生还叫思苹这几天千万不要下床,要好好地卧床安胎,不要再影响胎儿!

她好无助,却又没有办法可以联络上少樊……

黄妈红着眼眶转过脸,这三天来思苹一直对她说同样的话,但她根本不知该如何答复她……

她真不明白这对夫妻究竟在想些什么:一个明明知道自己怀孕了,却还吃下剂量那么强的安眠药险些送命;而少爷……自从回国后一直郁郁寡欢,疯狂地投入工作中,连一次也不曾到医院看少女乃女乃。

黄妈可以理解也许少爷是因为打击过大……自己的妻子居然企图自杀,想毁了月复中的孩子……

“少女乃女乃,你就不要再问了。”黄妈哽咽地道,“少爷他真的很忙,没有时间来看你。”

“没有时间?”思苹不能接受这个荒谬的理由,“我是他的妻子啊,我现在又怀孕了,少樊怎么可能一次都不来看我?”

难道他不爱她吗?难道他之前对自己的柔情呵护全是假的吗?思苹越想心越痛,他怎能这样漠视她?

一次马来西亚之行后,一切都全乱了!她连自己的丈夫都见不到!思苹直觉其中似乎有很大的问

题,却又想不出问题症结究竟在哪里?

难道他不要她、不要他们共同的孩子吗?

“少女乃女乃,请你就不要再问了。”黄妈擦擦眼泪道,“就当作你跟少爷之间缘分已尽了吧!他要我转告你,他尊重你的意愿,如果你想离婚,他会无条件地放你回西雅图,这一辈子再也不去打扰你……”

不——思苹必须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才能预防自己昏过去……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缘分已尽?

“你胡说!少樊不可能要跟我分开!”她整个人严重地颤抖,“他爱我!他也会爱我肚里的孩子,你

胡说,胡说!”

“黄妈没有胡说,她说的全是事实。”门打开了,程雅筑一脸冷漠地走进来。

“这些全是少樊的意思,他不想再继续这段无聊的婚姻了,他希望你一出院后直接回西雅图娘家,至于赡养费随你开口。”

“雅筑,不是这样……”黄妈试着想阻止她,少爷只是要她转达——请少女乃女乃先好好休息,不管她有什么决定,他都会尊重她的意愿,他并没有意思要主动跟少女乃女乃离婚啊!

“黄妈,少樊哥就是这个意思。”程雅筑皱起眉头,“也该是对虞思苹说实话的时候了!她明明知道自己怀了孩子竟然还吃药自杀?她这么残忍地伤少樊的心,少樊哥还会要她吗?这桩婚姻已经完蛋了!”

不、不!我没有想吃药自杀,那明明是维他命啊……思苹想开口解释,但喉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蚀骨的寒意由脊背一路窜到脚底……

离婚?少樊真的要跟她离婚?

不——

“黄妈,你先出去吧,我来对思苹解释清楚。”

程雅筑把黄妈支开后,无情地对思苹道:“说吧,你要多少赡养费?少樊哥在这方面很大方的,他说只要你肯签字离婚,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哼,她绝不让这贱女人有机会见到少樊,这回就算使尽任何无耻手段,她也要把虞思苹赶走!她很清楚只要这两人一见面,她就完了!

她必须把误会更加扩大,让虞思苹死心滚回西雅图!

不……思苹必须紧紧按住肮部,借由月复中的小生命来提醒自己一定要坚强下去!“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他要跟我离婚!”

他不是很爱她吗?难道那些誓言都是虚假的?他要的只是她的身体?思苹眼前一阵黑……

“啧,你这女人真烦耶,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反正已经没有旁人在场,程雅筑更是肆无忌惮地说谎,“少樊哥娶你只是为了羞辱你,报复你当年对他所做过的事。得到你的人、你的心、把你肚子弄大了之后,他就觉得索然无味,再也不屑碰你了!”

望着虞思苹失去血色的脸,程雅筑笑得更加狰狞:“这些全是少樊哥亲口告诉我的,他对我可是毫无保留啊,包括你们二十年前的恩怨,你是如何当众骂他是私生子……”

炳哈,真是太痛快了!程雅筑没有想到当初在书房外偷听到的对话,现在可以派上用场,看着虞思苹摇摇欲坠的模样,她知道自己就快成功了。

“对了,顺便告诉你,你以为这一次我会赶去马来西亚,真的是公事上出了大问题吗?呵,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真正的理由是少樊根本舍不得没有我,他常对我抱怨你的技巧烂死了!简直像是生涩的黄毛丫头,一点都无法取悦他!还是我这个老情人才能满足他!”

接二连三的打击将思苹所有的自信全摧毁了,但她还是不肯相信!她不相信少樊竟如此绝情,她更不相信他会背叛她!

“你说谎……”

“你不相信?”程雅筑冷冷地道,“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亲密关系吗?我告诉你——总裁室内的沙发就是我们爱的殿堂,少樊大腿内侧有一枚深色胎记,没错吧?”

不!又是个巨大的打击无情地直轰下来,思苹再也无法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谎言……

她愿意相信少樊,但程雅筑怎么会知道胎记的事?除非他们真的有过亲密接触……

再加上少樊回国后,连来看她一次都不肯……

答案已呼之欲出了……

她的心悲痛得几乎要流出血来,他怎能这样对待她?他怎能在她完全地接受他、信任他、为他奉上身心后,就无情地将她踹开!

他不要她……

泪眼模糊中,思苹想起了严少樊刚娶她时,对她所说过的话。

“我要狠狠地报复你,要你成为我这个私生子的女人,要你为我这个私生子延续子嗣!”

她懂了,终于懂了……

没错!是她自己太天真了,竟傻傻地相信他后来的柔情全是发自真爱,但那只不过是他的一种手段啊!

他就是要她完全地相信他、爱他,在她以为置身在天堂之际,狠狠地将她推落到地狱!要她如同残花败柳地回到西雅图,这一辈子都是他严少樊的弃妇……

呵,他真的是在报复她……思苹笑了,笑出了眼泪!

太高明了,这种报复方式真是太高明了……她好傻、好傻啊……

程雅筑道:“既然你已经明白这一切了,那就爽快地签字吧!”

她把离婚证书扔到思苹面前,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得尽快将这女人赶走。

思苹沉默地望着离婚证书,上头“严少樊”三个大字再度无情撕裂她早已支离破碎的心。

他连离婚证书都签好了,他就这么急于摆月兑她吗?

也对,反正他已达到报复的目的了,当然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思苹所不知道的是——名字根本是程雅筑模仿少樊的笔迹代签的,她在他身边工作那么多年,要模仿他的字不是难事。

擦掉眼泪后,思苹拿起笔,僵硬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程雅筑欣喜地看着事情发展至此。太棒了!事情几乎已成定局了!

“你要多少赡养费?”

“不用了。”她的眼神空洞得可怕,“你告诉他,我不要他的半毛钱,我只要孩子!”

就当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吧,她可以强迫自己忘了严少樊,忘了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但,孩子是她活下去的惟一支柱,他不能残忍地夺走孩子!

“孩子?”程雅筑轻蔑地冷笑,“这你不用担心,少樊要孩子我会替他生的,他才没兴趣要你这种女人生的孩子。”

我这种女人……思苹身躯一阵摇晃,用力拔下手上的婚戒:“你替我还给他!”

这婚戒只会无时无刻地提醒她——他是多么残忍又无情。遍体鳞伤的她已经无法再承受任何打击了……

“我会的。”程雅筑接过戒指,努力地不让脸上浮现太多喜悦。太好了!有了这戒指,少樊更会相信是虞思苹主动不要他的。

她趾高气扬地道:“你收拾、收拾东西,这几天我会安排人来接送你到机场,你就可以回西雅图了。”

一说完,她便得意走出病房,扬长而去。

不能哭、不能哭……思苹慢慢地弯子紧按住肮部。惟有借着月复中的孩子,她才能感受到活下去的勇气。

她的泪,已流干了……

而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