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天迪凯的一番话,盘旋在她脑里好几天了。
几次想开口问他,却都得不到解答,安可琪反复想了几日,凝于身边有人监控,很难专心想结论。
“蓝道夫,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在我身边?靠得这么近又不说话,我好有压力。”像只跟屁虫一样,她到哪,这家伙都亦步亦趋跟着,烦都烦死了。
“没办法呀!”蓝道夫苦着脸,“老大要我随时随地跟在你左右,还得向他报告你和客人的一言一行,你别瞪我,这是命令,谁教他是老板,我只是个拿薪水的员工。”
“哇!可琪,你老公是怕我们把你吃了吗?”徐娇艳夸张叫着。
好友老公只要说句话,她和弟弟立即搬入顶级豪华的市中心饭店,可惜有“家令”在,好友不得出门,只能由她亲自拜访罗!
“笨!人家这叫如胶似漆,迪尔大哥舍不得可琪姊,又不得不去工作,才托亲信来照顾可琪姊。”正在研究西洋古董的小明,一睑老成的道。
“成语不是这么用的,而且这不叫照顾,根本是监视好不好?”
“谁教你上次怂恿可琪姊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人家老公十几天抱不到老婆,也是会有闺怨的好不好?”像他,逗留在美国好些日子了,多想念他可爱的亲亲小女友,唉!多久没牵小亲亲的小手,想念喔!“不把可琪姊看牢点,万一她跟我们碰面后又不见了怎么办?”
徐娇艳为自己抱不平,“什么叫不见?是可琪自己愿意跟我出来、陪我散心的耶!讲得好像我是什么坏人。”
“对男人来讲就是呀!外国哥哥这么宝贝可琪姊,可见他有多爱可琪姊、多依赖可琪姊,就怕她下一秒钟会消失,要我,有个让我想锁在身边的女人出现,一定会死皮赖脸二十四小时黏在她身边,不让她有机会溜走。”
徐娇艳很不客气的一哼,“十五岁的小毛头一个,你又知道男人的心态了!”
“不好意思,本人虽然才十五,但丰富的恋爱经验却比你这个老妖婆多太多了。”
顿了一下,徐娇艳才大吼,“死小孩!你才多大,什么经验丰富,你你你,给我说清楚,到底茶害了多少良家闺女?”真是家教不严呀!
“什么荼害,我们可都是两相情愿,你懂不懂什么是爱情呀?”少年捧着胸口,“会担心她爱我有没有我爱她多,把她看成生命中的一部分,失去一块都会肝肠寸断……”
两人持续唇枪舌战,被遗忘在一旁的安可琪匆地叫了一声,然后恍悟地扯出难堪的笑容。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她一直没弄懂?
太在意老公的病症,太期盼他把自己当成最重要的人,结果她却不信任他,难怪他会生气,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果迪凯的话无误,那就表示他对她的喜爱原比自己所想的还多,她终日担心他们究竟喜不喜欢自己,那一头他的心却早已给了她。
至于坏个性的迪凯,扣除恶意扣住她的自由外,他对她绝对是疼宠及包容的了。
“蓝道夫。”一个冲动,她突然好想见她老公。
“嗯?”
“公司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大事?”依她老公的个性,就连开会都要绑她在身边,今天怎么会让她待在家里?
被机关枪般的吵闹而分神的蓝道夫没过滤安可琪的问题,傻傻的回答,“今天召开全体经营会议,各洲分公司负责人都会到场,除了制定未来公司营运定向外,不少代表针对老大上回撤掉欧洲市场,也有意见要讨论。”
“不会是场肃清大会吧?藉此把他看不顺眼的人都修理一顿!”
蓝道夫回神了,却是一脸的惊讶和错愕,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真被我说中了?”她只是随意说说,没想到真被她猜中。
蓝道夫嘿嘿干笑两声,不再敢多言。
“真是的,我知道他心中必定有气,但也不该将没关联的人都牵扯入,不行!蓝道夫,我要去公司一趟,你跟我走。”
“咦?你要去公司!”
老大留他在此的目的,就是不让她踏入公司一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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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在座人士一个个拿着方巾拭汗看来,前头一脸严峻的男人给了大家相当大的压力,会议室中人人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喘一口。
“乔治,对于我点出公款被挪用的证据,所以决定换掉欧洲公司参差不齐的人员,你应该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嗯,是的,总裁。”男人早吓得全身发抖,先前几个被点到名的主管一个个下场都很惨,不是工作没了,就是吃上官司。
“至于那群死不肯离开公司的人,用强硬手段也好,统统给我赶出去,新的人士编派过阵子我会告诉你。”
“可是这些人都是当初玛莎夫人任用的人士,总裁也同意了,现在突然辞了他们,我怕……”话一出,乔治便后悔自己的多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提起被总裁踢到乡村养老的玛莎夫人。
“是玛莎夫人大,还是我总裁的职权大?”凛冽的声音让在场的人更抖了,恍若置身冰柜中。
“当然是……总裁。”乔治吞入恐惧的口水,连忙附和。
“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至于下一个提议……”
此时,外头传来一阵吵闹。
“夫人,您不能进去,总裁正在里面开会呀!”
玛莎夫人带了一票记者杀来,秘书小姐挡不住她的硬闯。
砰!
会议室门被大力推开。
戏剧性的侵入,顿时让会议室陷入一片寂静。
失去风光的玛莎夫人,脸上的老态清晰可见,她痛恨的眼神大刺剌的扫向挑眉的男人。
“你对得起你父亲吗?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姑母,把我赶走,还将我的心月复一个个踢出康诺尔,你真以为当初我父亲把你从精神病院带回来,还甘心认你这个神经病当孙子?”
“错!那是因为你父亲死了,他没有继承人可以继承他的公司,只好找你,该死!怎么说继承康诺尔的都该是我,不是你!你没有权力这样对我!”
“玛莎夫人,我拜托你离开好不好?”秘书一张脸都快哭了,尤其见到总裁冰冷的神情,就怕被怪罪没尽到责任。
“我为什么要离开?该离开这里的人是他,我今天就是要把他隐瞒的事情公布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根本不配当康诺尔的总裁!”她就是要闹,闹到记者听到,闹到这个男人身败名裂。
迪凯面无表情,手指关节敲着桌子,像是在欣赏一场闹剧。
“这个消息被我父亲用钱压了下来,所以没有人知道,迪欧·佛斯特从小就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我这里有他的入院资料。让一个有精神疾病的病人坐上总裁这个位置,不是让全世界的人看笑话吗?”玛莎夫人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但她少计算一样,眼前的男人已非惧她、怕她的男孩了。
迪凯唇角一扬,恭喜她彻底惹恼他,也许把她踢到非洲让她自生自灭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报复计画还来不及执行,门端传来更加怒不可抑的女音,同时间打断一室的窃窃私语。
“你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呀?说我老公有病,怎么不想想一个孩子为什么会被人逼到送进医院里治疗,还不都是你造成的!”
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闯入,应该说踩着大步冲进来,毕竟,没有人敢拦总裁夫人呀!
“你有医院证明,我就没有吗?告诉你,我还有验伤证明咧!趁今天这个机会让我们把话说清楚也好,看是我从小被欺负的老公会让人嘘下台,还是一个以虐人为乐的老妖婆才该被人撵出去!”
“来吧!我们今天就讲清楚,你当年是怎样欺凌我老公,怎么仗着姑母的身分要他为你做牛做马……我真是不齿你这个老妖婆的行为!”近墨者黑,太常听那对姊弟吵架,安可琪也不知不觉跟着学了起来。
她将护卫之姿表现得淋漓尽致,好像忘了现在的迪凯已有足够的能力对付所有问题。
而她,也一直没去注意闪闪发亮的镁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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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美、气氛佳,优雅餐厅配上顶级的美酒佳肴,一流的享受呀!
可惜佳人的视线始终落在膝上扭转的手指头,她正为下午在会议室内的嚣张行为感到羞愧。
去找迪凯是要他手下留情点,没料到最后却变成她在吼叫,她甚至完全没注意现场有记者围绕,她的每一句咆叫声,全都让人精采记录下来,会议也因她而中断。
哦!她的脸都丢尽了。
与其面对老公似笑非笑的嘲弄注视,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先找个洞钻进去好了。
“你不饿?”
饿呀!可是哪还吃得下。
男人的手上前,替她切着没动过半口的鱼排,在她怔愣当口,叉子插好的鱼肉已送到她嘴前。
“又不是小孩子,还要我帮你切好送到嘴巴里吗?”
口气不是很好,但这一瞬间,安可琪竟然有种鼻酸的感觉。
以为他会指责她的多事,毕竟,她顶着总裁夫人的头衔,在公司像泼妇一样与人对叫,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提出不满。
他依然是那个宠着她的男人呀!
“以前我老公才不会说我像小孩。”她张口,吞下让她感动的鱼排。
这一吃,才发现肚子真的好饿。
“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他们,也不可能是他们,你最好适应我的个性。”说归说,当叉子空了,他又叉了一小块鱼排,等着她再张口。
“下午的事,你会不会不高兴?”觑了他一眼,慢吞吞咽下第二口鱼肉。
她把该说跟不该说的全吐出来了,虽然避开了老公的病,但是一个男人从小的受虐经历被摊在大众面前,心境上多少会觉得不悦和没面子吧!
“做了才来问,你不觉得太迟了?”拿起纸巾擦拭她的嘴角,温柔的动作与揶揄的口气成反比。“恭喜你荣获明天财经新闻的头版人物。”
她捂脸哀号。“讨厌!要不是因为想保护你,我会那么泼辣吗?”指缝中,她不见他脸上有任何的怒气。
当然啦!迪凯就爱看她为了保护他,挥舞着小拳头和人争论,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
见他端起红酒,秀眉一拧。“又来了,东西都没吃完,喝这么多酒。”
“想喝吗?”
“免了,我不喜欢喝酒。”那几次悲惨的经验让她对酒非常反感。
“胡说,你前几天不是喝了很多。”
“那是我被偷袭。”
俏红的脸蛋吸引着他一亲芳泽,唇朝她逼近,“那就再被偷袭一次吧!”
“迪欧!”由远而近,传来一声娇暍。
俊眉似苦忍着多种折磨而痛苦的深锁,近临她的唇不到一公分处,他停下冲动。
安可琪推着他的胸膛,要他坐好,酡红的脸蛋往右一瞄,那名出声的人却令她皱眉。
如果不是梅乐蒂,她不会毅然出走,多少安可琪对她是有些芥蒂的。
比方说,她与自己老公的友好关系。
梅乐蒂无视人家正牌老婆在场,一便往男人另一头空位坐去,两手逾矩地搭上他的手臂,楚楚可怜道:“迪欧,你怎么能这样?居然跟我爹地建议把我嫁给那个大胖子,我不要!”
当她回到纽约,见到迪欧比以往更加帅气、更有地位,她就决定要嫁给他了。
红发尤物就是厉害,顶着波涛汹涌的双峰往迪凯偎去,安可琪脸色由彤红转青,心中很不爽。
她用力咬下送上前的第三口鱼肉,斜视自己的老公,表达自己的醋意。
迪凯面不改色,手一抽,梅乐蒂顿时失去依靠,差点摔下椅子。“这是为你好。”
“要是为我好,你就不该把我推出去。”想故技重施,却让他不着痕迹避开,梅乐蒂忍下不悦,堆出笑脸。“迪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知道,我心里面一直都有你……”
“哦?”他优雅的放下刀叉,星眸半眯,人往倚背上一仰,声调转冷,“那么当初一听到我有病,就怕我、避我、躲我,不管我怎么哀求都不肯来见我,怕跟我有纠缠立刻嫁人的你,都是假的罗?”
梅乐蒂急着解释,“那是我父母,他们怕我受伤,所以替我安排结婚对象,是他们要我嫁的。”
“你以为我会让嫌弃我的人再回到我身边?”他嗤笑。
从没见到她老公露出这么冷漠的表情,安可琪捂住激烈跳动的心脏,幸好这家伙从来不曾这么对自己,不然她才不敢跟他生活在一起。
像是听见她心里的声音,迪凯朝她投出一道视线,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和温柔,让她清楚看到。
心跳更加剧烈了,不是惧怕,是她明白了,他对她一直都是特别的。
真糟糕,又不是刚恋爱的女人,却被她老公别具深意的注视,盯得小脸猛发烫,她抢回刀叉,默默吃起鱼排,决定当个不出声的背景。
“迪欧,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不然见到我不会这么开心。”
“你从哪里看出我很开心?为了喜欢我,你用言语故意刺激我妻子,以为把她气走我就会娶你?梅乐蒂,你真以为我会娶一个让我讨厌的女人吗?”
“你讨厌我?”梅乐蒂小睑错愕,像是受到了打击。
“没错。”他回答得毫不犹豫,下一秒,声音更加凛厉,“你凭什么知道迪凯?你真的见过迪凯吗?那不过是小时候玩新娘游戏所幻想出来的小孩名字,也值得你拿出来在我妻子面前炫耀!”
咦?
耳朵竖直的安可琪没遗漏掉这么关键的一句话,搞了半天,自己只是被别人的办家家酒游戏骗到,她到底是在吃什么闷醋呀!
“老婆,你头这么低,是要用鼻子吃东西吗?”
亲昵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安可琪羞傀的小脸蛋稍稍拾高,两粒黑眼珠就是没胆往一旁望去,她知道他正在笑她。
看那两人恩爱的举动,梅乐蒂接受不了事实。“迪欧,你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说不在意以前的事吗?为什么现在你变得这么陌生?前阵子我以为我们相处得很融洽,你是喜欢我的,你不应该讨厌我的。”
“那是因为之前的我还有一点善心,念在以前我们是朋友,我不跟你计较,但别以为我的忍耐力有这么强,可以忍受讨厌的女人一次次的纠缠,你不烦,我都烦了。”
“你、你怎么这样说?”梅乐蒂的脸如火焰在烧,羞愤的神情浅显易见。
安可琪扯了一下迪凯,“说话不要这么严苛,梅乐蒂毕竟是女人呀!”
对老婆要他手下留情的话,他故作嘲讽道:“怎么?我没听错吗?先前因为我的好口气而生气离家的老婆,现在却要我对她温柔一点?”
她瞠他一眼,故意发酸道:“我是怕其他人心疼呀!毕竟之前的你很疼她的不是吗?说话不但轻声细语,还对她柔柔的笑。”
眸内笑意骤消,他勾起安可琪不服气的下颚,凛起脸来,“那好,她交给你,你同她说去,我倒要看看你该如何应付。”
好贼,就这样把问题扔给她,安可琪忍不住瞪他一眼,却教他眼中兴起的笑意吃惊。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收拾残局!
好嘛!她知道自己错了,误会了他,把梅乐蒂当成假想情敌,她来处理就是。
安可琪迎上一双含怨的目光。“梅乐蒂,我老公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不喜欢你,我们夫妻也不会离婚,你就死了嫁他的心吧!”
“那又如何,我要他;而你,配不上他。”
“那很抱歉,我丈夫已经有了我,我也不准他喜欢上别的女人。”
“我不管!你必须离开,滚得远远的,永远不准回来。”梅乐蒂居然还敢口气尖酸的说话。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她突然觉得她老公的气度真好,居然可以和这么一个思想长不大的孩子说话。
“觉得我不讲理,就把迪欧还给我。”
安可琪气了,猛一拍桌,好口气不再。“该走的人是你吧?都说了我老公已经有了我,他只要我、只爱我,你还想怎样?”
然后出乎意料之外,梅乐蒂这个淑女、大美女,竟然呜呀呀的哭了,哭声之凄厉,活像遭遇到多大的委屈。
安可琪讶然的瞪着自己的老公,他则是轻啜一口酒,悠闲的回答,“这是她离婚的原因,她前夫受不了她的骄纵不讲理,还有一受气就哭的个性。”
眼前哭不停的洋女圭女圭,让安可琪终于明白之前他为什么对梅乐蒂好声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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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梅乐蒂还是被她父亲强押回去结婚,安可琪的禁足令依然存在,得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她才可以外出。
对于老公依然不放心的举动,她知道务必要想办法解决,不过有另一件事她更需先处理,也因此,她近来总主动往公司跑。
时间总是那么巧,在迪凯准备对付某些人时,她就到场一闹,让她老公什么事也做不出来,当然啦!这得归功于两个小眼线的帮忙,给她及时情报。
她第四度打断亲亲老公的报复大业,迪凯在她拍拍走人后,终于按捺不住,东西一收,回家算帐。
“咦?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她笑咪咪迎上前。
“你就是要故意和我作对!”锐利又冒火的眼睛,猛地凛冷地瞪向她。
她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有吗?”
“别装傻,我知道你故意来公司打断我处理那群老家伙的事!”那些家伙跟他姑妈早有勾结,他对付他们有什么不对?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样?把我眨到乡下地方去住茅草屋?”她要赌,赌她的猜测是否正确,赌迪凯对她的心意是否如她想的一样深。
他持续瞪她,烦躁地扯松领带,拉了下来扔在床被上,“安琪,你不要以为我会任你控制我的做法。”
“那简单,既然厌了我,我就搬回台湾去找艳姊他们。”她不要迪凯为了愤恨成为人见人怕的大魔王,没必要跟玛莎夫人有关的人都遭遇毒手吧!
“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她挑衅的瞪他。
自从知道她老公不会真对自己动手,她早不怕他了。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他狂怒的瞪着她,见她一脸无惧,就这样瞪了几分钟,挣扎半晌,他才挤出这样的话。“该死!我不动那批人,你满意了吗?”
“不!你的表情太勉强了,反正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说要疼我,要凡事以我为优先的老公了,就像我以前遇到的人一样,最后都不是真的对我好,那我又为什么要笨笨的待在你身边?”她动作迅速地搬出行李箱。
见她潇洒的整理起衣物,迪凯气到火冒三丈,连中文都喊出来了。“安可琪,我已经答应你了,你还想怎样?我不准你走!”
他抢来行李,发现沉得不像话,健壮如他都很难一手提起,像是她根本不希望他拎起来。
才这么惊觉,原本已走到门边的安可琪,猝然掉头扑向他。“可是,我如果真的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我最爱的男人,我会好心痛的。”
小手紧紧钳固着他,她把睑埋在他的后背里,用力的压,想要把脸融入他身体里一样。“以后有我这个老婆陪你、疼你、照顾你,过去那些伤心和不开心的事,你能不能忘了?”
“说要陪在我身边的人,到后来还不是偷溜走!”脸上的怒气软化,他扯开腰际的小手,将她拽到面前,胸口却因她脸上的泪痕一震。
“都说了我舍不得离开你嘛!人家只是不高兴属于我的笑容,你却给了梅乐蒂,她是你以前的玩伴、你以前的依靠,你对她的态度又那么好,我是你老婆耶!连嫉妒一下都不行吗?还被你凶、被你瞪,被你灌酒……”
内心深处的委屈一说出,她忍不住哭了出来,没有梅乐蒂那天凄惨,却也是她这辈子泪流得最凶的一次。
他叹了气,再怎么不满也全吞下月复,将哭花脸的小人圈入胸膛里。“我都知道了,你别哭行不行?”
“不,你不知道,你不相信我……”她哭到打了嗝,背上传来温暖的轻拍,让她又红了眼,“我不想伤害你,可你还是受伤了,我很自责呀!我没有要伤他们的心,我也没有不要他们出来……”
这一哭,让她把自己之前压抑的心情全倾泄了,也许是她平常表现得无所谓,让他以为她不是那么在乎。
“如果我说我们都没事,他们也没有睡死到不要你,你可不可以停止哭泣了?”这招狠,让他的心揪疼,不得不提前道出事实。
“你、你说什么?”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满是困惑。
“我说,我们都没事,”他吻去她的泪,每说一句,就落下一吻,“他们三个好得很,时常埋怨和吵闹,说我对你的态度很不好。”
“咦?”她仍是一脸茫然,没办法理解自己让人要了。
一脚踢开碍事的笨重行李,他坐上床,将惹人心怜的她往怀中一放,轻拍她的背,动作轻柔的像在对待珍宝一样。“不哭了?”
“嗯。”傻傻点了头的她,约莫三秒,这才恍悟地倒抽口气,头一仰,瞪着灰眸中露着柔情的男人,“你骗我!”
“可以这么说。”难得地,他露出一抹痞笑。
她气恼的想跳离他怀中,他却先一步挟住她不安分的双腿,还在她耳后吹了气,让她不得不软身瘫在他怀里。
“你你你,太卑鄙了!”用这种方法让她动弹不得。
“不卑鄙,怎么让你乖乖听我说话,怎么让你弄懂我的心,怎么让你体会我们有多怕失去你。”
她头一偏,避开搔痒处,红通通的鼻子重重的一哼。
迪凯手臂轻柔地拥着她。“其实我也不算全骗你,找不到你,他们宁愿躲起来也不愿意出来面对人群,一直到你回来,我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清醒。”只是身体让他霸住,就算他们醒了也没用。
“为什么不说,害我内疚害怕了这么久。”小拳重重往他胸膛一捶。
“你真暴力!”
就是暴力才能出一口她的气,只是气出了,眼却好酸,眼前一切都模糊起来。
他不会知道她这段时间有多怕、多自责,这个臭迪凯。
“唉!你怎么又哭了?”
“谁、谁哭呀!”
心疼的将逞强的小女人翻过身,吻去她的泪水,怎么都不知道他的老婆也这么能哭,可是她的泪水却让他心疼。
“好,我道歉,我不该捉弄你,可是你让我太生气了,用离开的方式惩罚我,让我觉得自己以前对你的好都白费了,你一点都不在意、不喜欢我。”
“你又知道了,如果不是喜欢你……爱你,就不会答应嫁给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你才来纽约的,我就只有你了,不爱你那是要去爱谁、在意谁?”
他顿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确定你是真心的?”
答案是粉拳一个。
“我原谅你是因为太惊讶,所以胡乱问问题,你就是你,不管是谁,都是我老公,你们每一个我都爱呀!”
他的唇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微笑,“这句话送还给你,你不也是怀疑我。”
“所以你们都很喜欢我,连你也是?”听到重点,她的泪水说停就停。
“不喜欢你,就不会开口娶你,我的妻子必须是每一个我都接受和喜爱的女人。”额头抵着她,迪凯用着自己最温柔的口吻道:“你知道自己哪一点最让我着迷?就是当你说只要有一个愿意疼爱你的男人出现,你就会守着那男人一辈子,这样的你,让我除了喜欢外,更疯狂的爱上你,我以为给你想要的疼宠能够让你感受到,你有多么让我喜爱。”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哭得喘不过气,还是他的话,安可琪的脸彤红红的一片,“说得真好听,既然喜欢我,我要求了这么多遍,为什么从来不肯出来?”
“你确定我从没出现过?”让他想想,他半夜出现过好几次,跟她用另一种方式聊天过。
哦!胸口又招来一拳,不过是甜蜜的疼痛。
握起逞凶的小手,他的目光带笑,整个人往后一躺,拥紧趴在他身上,双眼仍是红通通的人儿,强迫她抬脸看着他。“不出来是我连面对那些人的嘴脸都嫌恶。我恨我父母、恨我姑妈,更恨抛弃我的梅乐蒂,如果不是他们,我就不会失去幸福。”
“我也曾幻想着,有一天我周遭的人会回过头来疼我,至少让我在他们心里占上一点分量,这样也足够……”
腰问倏地一紧,方才还握拳准备揍他的小手,不知不觉环住他的腰。“别恨啦~~以后你有我疼、有我爱,不会感到孤单了。”
埋在胸前的声音虽小,他却听得一清二楚,抓出那颗头颅的主人,他热情吻上她的唇。“我知道你会这么做,这就是我不愿放开你的原因。”
她推开他,口气转凶,“还说,差点被你扯开话题,我是你的妻子,为什么要避着我?每次我要求见你,都被他们驳回,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
“不是讨厌你,是他们不想让我见到你。”
“为什么?”
“因为,”邪魅的笑容别具深意,让人心跳加快,“怕你爱上我的坏个性,冷落他们。”
安可琪瞠目结舌,彷佛听见多么奇怪的话,一脸的错愕。
“不、不会吧?”这算什么,自己对自己吃醋?
“女人不都爱坏坏的男人吗?”他朝她痞痞一笑。
心跳不自觉加快,她想起每晚待她热情十足的情人,那勾人的邪恶笑容,很难不引起女人芳心的蠢蠢欲动,“够了,明明都是你,哪还分什么。”
“所以说,你爱我们的分量都一样多罗!没有分谁多谁少。”
“谁说没有。”安可琪故意说着反话,“当然是他们多,你最少。”
“啊?我最少呀!”
他可怜兮兮的口气逗笑了她。“没错,以后我来帮你们平均分配,反正你们可以自由更换,一个星期七天,星期一、二给迪欧:三、四给迪文;五、六给迪尔。”
她扳起指头来算,一脸的认真,“然后你最坏,只准你星期日出来,对,就是这样。”真好,她一个人就有四个老公能使唤。
“老婆,你不公平,为什么我只能分配到一天?”一个翻身,他压倒她,与她两瞪眼,表示他的不满。
“如果你日后表现优良的话,我会考虑把你出来的时间延长。”受泪水滋润的双眸染上调皮的光芒令人着迷。
“那我得好好表现罗?”
“没错。”她用力一点头,顺便拉扯他乱动的双手,“喂,你在干嘛?”
邪恶灰眸盯着她酡红的小脸,他暧昧的眨眨眼、耳语道:“满足老婆你罗!看看会不会因为舍不得我,让我多出现几天。”
她微红着脸轻啐一声。“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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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恩爱不必说,但不管一号、二号、三号还是四号,他一直有个疑惑,终于他在今晚提出来。“老婆,你买这么多幼教丛书要做什么?”
纸包不住火,终究有一天让他发现了床底下那一大叠的书宝宝。
害他兴奋了好一阵子,到头来才发现是场乌龙,老婆根本没怀孕,只怪他的努力不够,所以日夜赶工,辛勤的耕耘播种。
老公太努力,老婆就很累了,让浓浓睡意袭身的安可琪,迷糊中,不小心月兑口道:“当然是用来对付你的罗!”
“什么?”
惊觉说溜了嘴,她猛地张眼,转移话题,“老公,我今天有没有跟你说,我会疼你一辈子?”
已经养成习惯,每晚睡前,她都要窝在老公怀里说上一句话。
“没有。”男人的注意力显然被转开。
她盈盈一笑,“老公,我疼你。”
“我知道。”很幼稚的一句话,但他仍因这句话而感动满足,闭上幸福双眼,搂紧爱妻,不打算再追问方才无聊的问题。
“老公,我会很疼、很疼你的哟!”
“我知道。”
“这话是对迪尔说的。”
他猝然睁眼瞪着她,随后不甘心的闭上眼;再次张眼,已换了双澄净的眸子。“谢谢你,安琪。”
“迪文,我会一直、一直疼你下去。”
顿了数秒,安可琪得到充满爱意的拥抱,“只要你愿意,我也想永远疼你。”
“我当然愿意啦!还有迪欧老公,每一个你我都心疼,我都爱。”
为满足娇妻,迪欧立即出现。“我知道。”
他在她额上印了一吻,倏地,嗓音恢复成严峻十足的抱怨声。“够了没?你玩上瘾了呀?每晚都要我变身,我又不是魔术师!”
今天是星期日,迪凯当家,有时候他甚至想,四个人格还是合而为一个算了,省得麻烦死。
老公被惹毛,老婆当然要想办法灭火。“老公,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小孩子就是需要哄。
不待他说好,她便自动唱起唱了N遍的台语歌曲,这首歌最能抚平她老公的脾气,屡试不爽。
“这到底是什么歌?”听了这么多遍,他仍不明白好听歌曲的内容。
“你不喜欢听吗?”
“我喜欢,它让我感到很舒服、很安心,每晚都能睡场好觉。”
“好听就好啦!避他是什么歌咧!”她继续唱。“囝仔婴婴困,一眠大一寸,囝仔婴婴困,一暝大一寸……”
要是让他知道这是一首哄宝宝入睡的摇篮曲,不知道会怎样?
应该说,要是让他知道她用幼教手册的方法将他这个大男人的脾气制伏得好好的,他恐怕会气到吐血外,再也不让她玩变身游戏了。
其实,管他是男人或小孩,真的都是一样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