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是,璞臣,人家真的不想回去嘛!难道你真的要听他们的安排跟我结婚?”慧中焦急地说。

璞臣心不在焉的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慧中见他不言不语,急得眼眶都红了。“璞臣,你如果娶了我一定会后悔的;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嘛,璞臣……”

璞臣举起手制止她的话。“慧中,让我好好的想个法子解决这件事好吗?就算我不娶你,你父亲也会帮你找到别的夫婿的;但绝不会是那个孟达。”

“那,那我怎幺办?我不要嫁给别人,我只想嫁给孟达!”慧中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踱着步。“况且现在孟达又受伤了,没有人照顾他。”

“你离家出走的事,你父亲知道了吗?”璞臣逐一的替她过滤眼前的问题。

“他一大早就知道了,还把我的信用卡都挂失了。不过没关系,我还有一张是我阿姨替我申请的,他挂失不了。”慧中笑着说。

“你打算怎幺支付你的帐单呢?”

“对喔,每个月都有帐单。可是我想找工作又不知道要做什幺,我除了弹琴之外,还真是没有一技之长。”慧中的兴奋又被现实的压力所打消。

“你说的那个孟达呢?他在哪里?”璞臣突然想到那个让慧中死心塌地的男主角。“他出车祸,现在在修车厂里。”慧中气馁地说。

璞臣一弹手指。“走吧,我想到办法了。”他领着慧中出去,召来几个职员帮忙提那些行李放到他车上去。慧中不解的坐上他的车,她试图问出他的办法,但璞臣只是专心的照她所说的地址开去。她眼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闭上嘴巴听音乐。

在璞臣的想法则是让慧中和孟达好好的去想办法解决问题。如果孟达真对慧中有情,他不会坐视被切掉经济来源的慧中受难;假若孟达只是看中慧中的家世,那幺这个考验也足以令她梦醒了。

把车停在慧中说的那家修车厂外,璞臣自顾自的搬着她的行李,慧中则是手足无措的看着他的行动。

“璞臣,你在干什幺?”慧中大惊失色地说。

“你看见啦,我在搬行李。你去找孟达吧!”璞臣将她的皮箱提袋都放在办公室的一隅。

“我……”慧中犹豫的看着他。“我不敢,我没通知他就自己跑来了……”

“你现在去通知他不就结了?”璞臣笑着说。

不过,等不到慧中去通知孟达。他已经冲到办公室来了,慧中一见到他马上红了眼睛。

“怎幺回事?慧中,你怎幺了?这些行李是谁的?”孟达的右手月兑臼还包着纱布,吊着三角巾。他用左手在空中挥动着问她。

慧中早已经哭得抽抽噎噎的答不出话来,孟达只好笨拙的用他的左手拍着她的背,急得涨红脸,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璞臣。

“慧中决定要离家出走,她爸爸现在已经切掉她的经济来源了。也可以说她走投无路了。”璞臣慢条斯理地说,边观察着孟达的反应。

“你为什幺要离家出走呢?我送你回去!”孟达不明所以的拉着慧中就要往外走。“你有家却不好好的珍惜,好端端的干嘛离家出走,难道不怕家人担心?”

“不要,我才不回去!我爸逼我要嫁给璞臣,要不然他也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孟达,我要跟着你,我绝不回去!”慧中倔强她哭着说。“你不要叫我走嘛!”

“璞臣?他是谁?”盂达揉揉眉心,焦急地问。

“就是我。”璞臣笑着说:“慧中吵着非你不嫁,我只好把她送来给你。我还有事先走了,慧中,安顿好了再通知我。”

就这样,璞臣开着他的车很快的消失在远处的车潮中,留下办公室里面面相觑的会计和其它的技师跟学徒们。在阿明师父的眼色下,大家不约而同的退出那个小小的斗室给孟达跟慧中,阿美还轻轻的关上门。

“好啦,那你现在准备怎幺辨?”孟达让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是往桌角一坐,点着烟的问她。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钱又没有一技之长。”慧中可怜兮兮的说。

“我先带你去找房子,你总不能没地方住。我这里是还有一间空房间,但是你……算了,我再带你出去找。”孟达用力的吐着烟雾地说。

慧中像是黑夜中见到曙光般的高兴。“你这边还有空房间?那我就住这里嘛,这样就可以省一笔房租了。拜托啦!”

孟达深深的看她一眼。“话是没错,可是现在这里就只住我一个男人,孤男寡女的别人会说闲话的。”

“我不怕。拜托啦,孟达,我从没有离开家过,你不要让我去跟陌生人住在一起,好吗?”慧中请求地说。

“唉,这样也不好的话;小熏那里太小了,不然你还可以去那边住……好吧,你住在这里。可是我一找到比较好的房子,你马上就得搬出去。”孟达仔细想想后,只好答应她。

慧中喜出望外的拉着他的手。“谢谢你,孟达。你可以先带我去房间吗?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好吧。”孟达叫了几声,立刻有几个小学徒嘻嘻哈哈的将慧中的行李送到那个房间。学徒们走后,孟达站在门口看着慧中,等着她的反应。这是个约莫三坪大的房间,里面有着和室式的木板地面,一个旧旧的塑料衣橱在阴暗的那个角落,门边有张小桌子,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这比起你家的房间是小了将近一半,我待会儿叫阿美帮你扫扫,你想想看缺些什幺家具,我会去帮你买的。如果你现在累了,先到我房里睡一下。”孟达指指隔壁那个杂乱的房间。

“这是你的房间?你住在这里面?”慧中不可置信的瞪着凌乱有如刚被小偷搜过的房间。

孟达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不会整理,工作又忙……但是被子枕头都还很干净,你放心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慧中急急的解释着。

“我知道,你早点休息吧!晚饭时间我再带你去吃饭,我这里不开伙。”孟达说完朝里面挥挥手就跑到前头去了,留下欲言又止的慧中。

“既来之则安之,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慧中自言自语的推开那团纠结散乱的衣服,倒头就睡。

※※※

这真是漫长的一天!小熏半趴在快餐店的桌上看着对面的孟达,口里则是食不知味的嚼着薯条。

“……你看我要不要再去买件凉被?虽然天气还很热,但是半夜还是会冷的,慧中的身体又不是很好,所以……”孟达在纸上列着物品地说。

“还有,拖鞋、毛巾、牙刷、还有……”孟达滔滔不绝的准备再说下去。

“孟达,我们还要逛多久?我的脚底都快起水泡了!”小熏埋怨地说。

“人家慧中可是个千金小姐,她住到我那破屋子已经够委屈了,我总不能再让她用那些东西,旧东西我自己用还说得过去,她……”孟达意犹未尽地说。“反正你就是舍不得她。”小熏笑着说。

“我……你别笑我了。唉,其实我只要能偶尔的看看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孟达搔搔头上短短的五分头,黝黑的脸上布满红晕。

“好吧,那咱们快点开始吧!我想早点回去休息。”小熏率先站起来,等着孟达。“小熏,你想慧中的父亲会不会来把她带回去?”

“有可能。”小熏跟孟达一起走在街道上说。

“可是她父亲要她嫁给那个叫璞臣的男人,我实在有点担心。”孟达拉着小熏走进一家百货公司。

“担心什幺?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她要嫁给谁是她的自由。要是你真的受不了她嫁给别人的话,自己为什幺不干脆娶她?”小熏盯着橱窗内的模特儿,顺口就说出自己的想法。

孟达像是遭到电极般的瞪着她。“你说什幺?我?我哪配得上她!”他有些沮丧地说。

小熏叹了口气,她朝天空叫了声“饶了我吧!”随即拉着孟达淹进电梯里,再也不吭声。

小熏瞪着数字一楼一楼的往上跳,脑海里却不由得想到慧中。真是奇怪,她原以为像那种富家女应该是世界上最幸褔的人:有钱有势有父母还有哥哥。可以说慧中的一切都是孤儿院出身的小熏所曾经梦想拥有的;但是,小熏到今天才明白,原来富家千金也是有她的烦恼和苦衷。

至于连璞臣,根据李秘书的说法:他根本就不想在商场上打滚,只是因为他是连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这份庞大的家产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包袱。其实他最大的兴趣是在文学,从小他就在文学方面展露出他过人的才华,常常获得一些奖项。但是,家世的背景使得他只能将这份兴趣放在心底,每天像陀螺打转似的周旋在公事中。

想到这里,她不自主的伸手去模她的蒲公英坠子。这已经是她的习惯了:每当她紧张或是不安时,她都会藉由触模它而给她安定感;快乐时,她也希望它能替她分享愉悦的心情。虽然阿臣哥哥将它送给自己已经十年了,十年的时光并没有使他在我的心里消失,反而更加的温馨。小熏随孟达走出电梯时,这个想法跃上心头。

当年的那个年轻人可能是出自对孤女的关怀而送自己这条链子。但他却不知道,他的善意对一个早熟又敏感的小女孩有多大的意义。他让她有被宠爱、呵护的感受,这对一个自小就没见过亲生父母的小女孩有种不可磨灭的特殊意义。这也是她为什幺对他念念不忘的原因,为了他温暖的举动,让她感念至今。

“小熏、小熏,你又在作白日梦了。我叫你好几声啦!你看这花色好不好看?”孟达指着店员摊开的一床被单,兴匆匆的问着她。

“唔,不算太花,还不错!”小熏淡淡地说。

“那这床呢?”孟达又再拉出另一件。

“新房要用比较喜气的颜色,这床的质料和颜色都不错。很多新人都选这款花色的被单。”店员熟练的抖开另一床,笑着说。

“我们不是……”小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幺说明自己和孟达的关系,只好闭上嘴巴。

孟达则是偏着头的比较着花色。“小熏,你看慧中会比较喜欢哪一床?还是带她一起来选比较妥当?”

店员唯恐失去一笔业绩,马上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先带一床嘛,只要没弄脏,七天内都可以凭发票换货的。而且现在我们专柜正在打七折,不带你会后悔的!”

小熏和孟达对看一眼,最后孟达挑了那套“每对新人都会选”的粉红色缎面绣花床罩、床单及枕头套。

然后是毛巾、浴巾这些琐琐碎碎的东西。孟达坚持要为慧中挑最好的、零零散散买下来,倒也花了他一大笔钞票。

“孟达,我们可以回去没?我的脚好酸,手也好酸!”小熏提着大大小小的提袋,站在电梯门口哀叫着。

“嗯,我看看,也应该差不多了。好吧,回家。”孟达率先挤进电梯地说。

小熏呼了口气的尾随他到地下停车场取车。对孟达,她一直很敬重他,因为他是个很脚踏实地、认真做事的人。对她们这些较年幼的弟妹也相当的照顾。但是只要一碰到和慧中有关的事,孟达的冷静和沉着就全都不见了,他就像个莽撞少年般的急切想向慧中证明他的心。

“哎呀!”孟达突然大叫一声,吓了小熏一跳。

“怎幺啦,孟达?”

“走错路了。”孟达说着马上将车掉头,朝反方向驶去。

“没有啊,刚才你走的路没错呀!”小熏一头雾水地说,孟达最近的言行真的好怪异!

“慧中喜欢吃陆桥下那家面摊的鸭舌头。”孟达说着停下车,冲下去买了一大包回来。

“孟达,我觉得你对慧中真的好温柔喔!”小熏带着羡慕的语气说:“真希望我也能碰到一个像你对慧中一样对我的人。”

“会的,丫头,一定会有个人在等你的。我们快回去吧,慧中一个人在,我不放心。”孟达说着踩下油门,嘴里则哼着“爱拚才会嬴”。

一回到家,孟达立刻拎着那一大包的鸭舌头往里面冲。小熏慢慢的搬着东西,苦笑的想着爱情的魔力真是太伟大了!

她慢慢的走进室内,被里面的人吓到。乖乖,璞臣正满头大汗的在跟个严肃的老者说话;慧中则正抽抽噎噎的偎在中年女人怀里哭;旁边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在和孟达说着话,他们一见到小熏,全都停止动作的看着她。

“小熏!你怎幺会在这里?”璞臣诧异地叫了出来。

“她是谁?我们家慧中是不是被她带坏的?”老先生瞇起眼睛瞪着小熏说。慧中抢在孟达前先开口。“爸,你不要到处乱诬赖人家,小熏是孟达的妹妹。”

“妹妹?你不是说孟达是个孤儿,他哪来的妹妹?”一旁的年轻人狐疑地说。

“哥,他们不是亲兄妹,是同个孤儿院的兄弟姊妹。没有血缘关系的!”慧中跺着脚的说。

“她也跟孟达住在这里?”慧中的父亲朱信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没有,她住别的地方。”孟达平静地回答。

“那你为什幺要慧中跟你住在这个违章建筑的大车库里?孤男寡女的谁知道你安的是什幺心眼!你给我小心点,让慧中跟我回去,否则我就告你诱拐良家妇女!”朱信民气呼呼的说。

“老伯,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我……”孟达也不甘示弱地说。

“孟达,我爸有心脏病苞高血压,求求你!”慧中将双手按在孟达胸前,含泪地说。

“我……唉,算了!”孟连看了慧中一眼,走到一旁不置一语。

“爸,我们今天是要来解决问题的。今天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那些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怎幺补救慧中的名声。”慧中的哥哥文中以一种不耐烦的语气说着。

“名声?她还有把我们朱家的名声放在眼里吗?堂堂一个大小姐不做,跑来跟个黑手鬼混。这事要是传出去,教我这张老脸往那里摆,她不想做人,我还要脸呢!”朱信民气得口不择言地大吼。

慧中一听到他的话,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一言不发的哭着跑进孟达的房间。

孟达想追进去却被朱信民所阻止,他犹如看到红布飞舞的公牛般的冲向孟达。

“你不准进去。孤男寡女的,你想干什幺?”朱信民暴怒的朝房里大喝。

“慧中,你马上给我收拾好东西,跟我回家!”

“我不回家,反正你从没有喜欢过我。你只喜欢阿姨生的那个女儿,你恨我!”慧中哭着从房里跑出来,歇斯底里地说。

“你,你……”朱信民气得手脚发抖的指着她,却也说不出什幺话来。

“慧中,你是你爸爸的女儿,他怎幺会不疼你呢?”朱信民身旁的秀玫含泪地说。“我才不是。我是妈妈跟别人生的,他为了惩罚妈妈的不忠,在离婚时故意扣住我,好教我妈妈遗憾终生。我才不是他的女儿!”慧中根本不顾一切后果的宣泄出她心中积压已久的秘密。

“慧中,你不要乱讲。”文中震惊的拉住慧中,摇晃着她说。

“我才没有乱讲,是爸爸的日记没收好,被我看到的。我长得太像妈妈了,所以他恨我!加上阿姨生的女儿一出生就被绑架。他就更恨我,那天要不是我吵着要吃糖,保母也不会推着婴儿车带我去买糖,那个小婴儿就是在杂货店门口被偷抱走的。”慧中索性将她所知道的事都源源本本的说出来。

“你,我不想怪你,这并不是你的错。”朱信民拭去眼尾的泪痕说。“那些日记是一时气愤不写的。虽然你不是我的亲骨肉,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般疼你。”

“是吗?那你为什幺非逼着我嫁给璞臣?为什幺不让我嫁给孟达?你只不过想把我当成一步棋子,用来巩固你的江山!”慧中恨恨地说。

“慧中,你怎幺对你父亲这幺没大没小?再怎幺说他毕竟养了你二十几年。

快跟你父亲道歉!”孟达铁青着脸说。

“可是他要拆散我们。”慧中哭哭啼啼地靓。

孟达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拍。“他说的也没错,我是个黑手。黑手怎幺配得上千金大小姐呢?他的出发点还不是为你好,他还是非常疼你的。”

“是啊,慧中,这些年来我们都当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这阵子为了你的事,他半夜就起床坐在那里发呆。如果你真的不想跟璞臣结婚,那就算了。但是你总不能不明不白的住在孟达这里。”秀玫温婉的解说着。

“是啊,慧中,你先回家住。如果你跟孟达真的那幺相爱,那就让他赶紧找人上咱们家提亲,我们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文中也加入游说的行列。

“回去吧,慧中,我一定会请人去提亲的,我会明媒正娶的给你一个名分。”

孟达也保证地说。

慧中仍迟疑地望向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的朱信民。孟达牵着她的手走到朱信民面前,示意她道歉。

“爸……对不起。”慧中的泪水簌簌的流了下来,激动的情绪使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罢了,回家吧,你要嫁那个浑小子就叫他赶紧找人来提亲;真是‘女大不中留’,我也没什幺好说的。我是想你跟璞臣挺配的,他人又和善比较能包容你的任性……唉,你自己好就好了。我这做父亲的也没什幺好反对的,秀玟,我累了,扶我回车上去。”朱信民老态龙钟的和秀玫走出大门。

“慧中,我们走吧,爸已经让步了。你先跟我们回去,等孟达找人来提亲吧!”慧中依依不舍的被文中拉往外走,她边走边回头看着孟达。

孟达送她到门边,一再的保证说:“我会尽快的找人去你家提亲的,快回去吧!”

送走朱氏一家,孟达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踱了进来。一眼就只看到璞臣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小熏呢?”孟达用力的将身子拋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的问。

“在后头。”璞臣手向后头一指地说。“她好象很感动,哭着跑进去。”

孟达马上跳了起来,在厨房找到了两眼肿如核桃的小熏。她一见到他,马上吐吐舌头,兀自解释着。

“我好爱哭!”小熏不好意思地说。“真丢人!”

“小熏,人各有命。虽然我们没有父母,也没有钱及势;但是各人顶上一片夭,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孟达搂着她的肩说。

“我知道,可是我一看到她那幺幸褔,就会忍不住的想到我的父母为什幺会忍心把刚出生的我扔在蒲公英之家的门口。”小熏抽着气说。

“小熏,也许他们有什幺不得已的苦衷,我想他们一定也很心疼你的。出来吧,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去慧中家提亲的事。”孟达感慨地说。

“你打算什幺时候去提亲呢?要不要先通知约瑟爷爷跟安娜女乃女乃?还有其它的兄弟姊妹们。”小熏雀跃地说。

“那是当然的,蒲公英之家的孩子们哪一个不是在约瑟爷爷的证婚下结婚的?

我当然也不例外。”孟达说着倒了一壶的咖啡出去,璞臣仍楞楞的坐在那里。

“总经理,你还有事吗?”小熏忍不住惊讶地问。

“噢,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孟达需不需要我帮忙,慧中就像是我妹妹一样,所以……”他突然闭上嘴盯着小熏胸前看。

小熏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胸口的蒲公英坠子,她有些疑惑的想将那个坠子放进衣服内,却被他阻止。

“那个坠子,很别致。”璞臣专注的盯着那个坠子,喃喃地说。“可以借我看吗?”

小熏只好除下链子交给他。这时孟达已经迫不及待的拿出纸笔及电话本,在列宾客名单了。

“很特别的坠子,你在哪里真的?”璞臣几乎是屏住呼吸地问。

“小时候别人送我的。”小熏纳闷地说。他为什幺会对这个坠子这幺的注意?

只是一个小小的坠子啊!

璞臣命令自己保持平静,可能是她吗?眼前的小熏有张略长的鹅蛋脸、清瘦的身材,一点也不像他记忆中那个有张圆圆笑脸,全身圆滚滚但十分结实的小蒲公英。“是你的朋友送你的?有没有什幺含意?因为一般人好象很少用这蒲公英当坠子的。”璞臣焦急在心底,但仍是和颜悦色轻声地问。

小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阿臣哥哥说我要像蒲公英般的坚强,有强盛的生命力。”

这时孟达叫她,她立刻跑过去。留下璞臣激动的坐在那里,是她,真的是她,我的小蒲公英还保留我送她的项链,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天哪,天地间的诸神灵啊,感谢你们让我与我的小蒲公英见面,谢谢你们!

璞臣默默的在心中默念着。他缓缓的走过去,将项链又套回小熏的脖子上。

“我有事先走一步。孟达,有任何问题尽避开口,这是我的名片,要不然你可以让小熏告诉我。小熏,我先回去了。”他深深的看她一眼,这才快步的离去。

“他就是你的老板?”孟达看着璞臣的背影,轻声地问。“还很年轻嘛,真看不出来!”

“嗯。”小熏忙着将那些东西抱进孟达房间。“孟达,这些东西要摆在哪里?”孟达这才放下手中的电话本。“等一下,我想先去找明凯。他前几天告诉我,有个客户要换房子;那幢旧房子不大,但是地点不错,我想去看看。”

“你跟慧中结婚后不住这里吗?”小熏停下脚步地问。“我以为你会一直住在这里的。”

孟达搔搔头,傻笑地望着她。“如果只有我自己也就可以将就一下,但是慧中怎幺能住在这个修车厂里?你也听到她父亲刚才说的:‘违章建筑的大车库’,我打算把明凯说的那幢房子买下来。他是专门中介买卖房子的人,眼光应该值得信赖的。”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没事了吧?我想回家休息了。”小熏将那些东西都堆在角落的一张工作台上,两手插在后裤袋地问。

“谢谢你,我送你回去。”孟达伸手就拿起钥匙,笑着说。“那当然,难道你要我自己走回去?”小熏嘟哝道。“人家陪你逛了半天……”

“好、好,都是我的错,这样可以了吧?小熏,你想我该找谁去慧中家提亲呢?”孟达打开车门问。

小熏钻进车里。“以前明凯他们都是请他们的老板,你又没有老板……咦,你可以请我们总经理嘛,他刚才不是说他要帮忙?而且他跟朱家也熟,就拜托他去提亲好了。要不然我也想不出谁,约瑟爷爷跟安娜女乃女乃年纪又大,而且那些小萝卜头最近要开学,他们有得忙了。”

“会不会太冒昧了?”孟达迟疑地问。

“他自己说的:有问题找他!”小熏耸耸肩说。

“我明天打电话问问他好了。”孟达将车停在小熏住屋的门口。

“不必了。我明天一大早就见得到他,我替你说。”小熏跨出车门时,笑着说。

“嗯,好吧,那我赶紧去找明凯谈房子的事,我走了。”孟达说完即兴匆匆的疾驶而去。

小熏挑挑眉毛,爱情的力量真是惊人;孟达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了。何时我才能找到那个教我魂牵梦系的人呢?她打开房间,不知不觉的握紧胸前的蒲公英坠子,阿臣哥哥,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