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徐少妃整整失踪半个月了。

由于徐少妃在公司的人事资料上,填的全是台北的资料,并没有留下父母的联系方式,纪允威只有她妹妹徐映真的手机号码。

但除了第一次有打通以外,接下来不管他打了几次,都没有人接,而徐映真唯一接起来的那次,让他开口的机会也没,只送给他‘太过分’三个字后就立刻挂断,他是一头雾水。

明明那天徐少妃还好好的去医院,怎么后来却不接他电话,甚至连人也失踪?他去她家楼下等过,还在她的手机上留言,但不管他怎么做,就是找不到人,她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纪允威的心情愈来愈糟,他实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无人能够给他解答,最后就在他决定要找寻征信社时,他在公司看见了徐少妃。

“少妃,你这半个月是去哪里了?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声?”见到徐少妃平安无事,这半个月内的怒气、不安与焦躁,顿时化为乌有。

“我有跟人事部请假。”

却没直接跟他说,是在躲他吗?

她穿着合宜的套装前来公司,表情完全是公式化,脸上找不到一丝温柔,纪允威突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似乎变成了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从徐少妃踏进办公室开始,她甚至连正眼也没瞧过他。

“少妃,你跟我进来办公室,我有话跟你说。”

“总经理,”徐少妃起身,终于正眼注视着纪允威,却是不带任何感情。“如果有事情可以在这里说,我请了两个礼拜的假,有很多事情都没做,需要花点时间,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想这里说应该就可以了。”

冷然的语调、毫无起伏的口吻,听得纪允威竟然有几分心痛。

“那好,我问你,为什么这半个月来你完全不接我电话?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总经理……”

“不要叫我总经理,我现在是以你男朋友的身分来问你。”

徐少妃闭了闭眼,开口:“总经理,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想还是公事公办比较妥当。”

“我是你男朋友!”

“那分手吧!”

轻易的、毫不介意的、一点也不觉得重要似的,徐少妃轻松开口。

想了半个月后,她发觉这并非她的错,她也作出决定,既然纪允威将她当成赌约来看待,那么这份感情,也无须继续下去。

反正一开始就是错的,又何必维持假象呢?

听完这四个字后,纪允威的表情顿时变了样,先是疑惑,再来逐渐转变成错愕、惊诧,以及不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才半个月而已,为什么要提分手?是我哪里做错什么吗?”他完全不能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分手理由。

“我对你没有感觉了。既然你以前都可以对你的女朋友没有感觉,我想我也能对你没有感觉才对,你不也说喜欢就是感觉,我现在对你真的没有感觉,难道还要勉强我们在一起吗?”为了保护自己,她毫不留情地吐出最伤人的字眼。

这半个月来,每天晚上她几乎以泪洗面,睡不着,白天也吃不下,整个人不再像过去那个洒月兑的徐少妃。

某天早上,她照了镜子后,发觉镜中的自己十分惨白、消瘦,顿时明白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才决心要振作。

反正她都已经决心不要再爱了,那么,这回就当作最后的教训吧!

“没感觉?”纪允威一步一步逼近她,将她逼退到墙上。“你对我没感觉!?”愤恨的声音冲出齿缝,带有他浓浓的嫉妒。

他绝对无法接受徐少妃不爱自己。

“对……”她不怕纪允威伤书自己,但在看见他走近后,仍不由自主往后退。

逼近的气息、靠近的身体,在在都让徐少妃心跳、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纪允威炯炯的目光让她书怕得想逃,他却彷佛料到了她的下一个举动,双手撑在墙壁上,阻挡她的去路。

“你要去哪里?”

“我只是不喜欢你靠我那么近。”

“嗯……不是说对我没感觉了吗?为何心跳还跳得这么快?”大掌毫不避讳地贴上她的胸部。“跳得那么快,实在不像是对我没了感觉呢!”

徐少妃想拍掉他那只不规矩的手,却反被抓住。“放开我!那根本不是有感觉,我只是怕你伤害我而已!”

纪允威露出一抹受伤的表情。“少妃,你明知我不会伤害你的。”

听见徐少妃说出这句话来,他不免感到痛苦,究竟他们之间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何都没有前兆,完全让他模不着头脑?

“我说过我不会放开你的,我要听真正的理由,你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

“只要我说清楚,那就会让我走了吗?”她瞪着他。

“会考虑看看。”

“好,那我就跟你讲清楚,我只是你的赌约,不是吗?”

一句话,瞬间让纪允威脸色大变。“是谁告诉你的?”

“是谁说的……你或许应该问你自己为何没有离开办公室才说出这件事,也许是注定要让我知道的,不是吗?让我看清你原来也不过是这样而已。”一使劲,她终于挣月兑他的束缚。

纪允威则是一脸坦荡荡。“少妃,那个赌约只是我们几个好朋友之间的玩笑,就算当初我真有心,也在爱上你之后就完全忘记了,我接近你早就不是因为赌约的关系,我的的确确爱着你。”可恶!怎么会在这时刻出了这差错!?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没错,你的确让我快乐,但也是让我最痛的人!还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很抱歉,再也不可能了。总经理,我已经把辞呈放在你桌上,希望你签了,让我们能好聚好散。”

纪允威捉住她的手。“我都说我早就忘记那件事,你为何不相信我?”

“那又如何?你一开始接近我,不就是抱持这个目的吗?总经理,坦白说,你的条件那么好,为什么要找我来当你的赌约?未免太降低你的行情了吧?我相信一定有

很多人喜欢着你,实在是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徐少妃努力将自己的气愤统统发泄出来。

“我不会让你走的!”纪允威一句话便打断她,跟着,他对住她的唇,火热地亲吻着她。

面对她挣扎的手,他不敢太用力地箝制住;他以身体的优势将她逼在墙壁与自己的胸膛之间,让她逃不得,他不信徐少妃真的已经将他忘记,即使他有错在先,他也绝对不会放弃这段感情。

好不容易找到能让他愿意共度一生的人,他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他们的双唇滚烫地紧贴、心跳怦怦怦怦地鼓躁着,呼吸由浅加重,由慢加快,他们之间曾经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如今却彷佛有着咫尺天涯的距离,令纪允威难以忍受。

由徐少妃的反应来看,他明白她仍爱着自己,明白这一点,他是更不可能放开她!

徐少妃也清楚自己依然无法抗拒纪允威的靠近,这让她辛酸地落泪。

尝到了泪水的滋味,纪允威这才稍稍退后,但手仍扣紧她。

“让我走吧……”原本强硬的抗拒也在这一吻下,逐渐软化,但她逼着自己不能心软,就算她爱着纪允威,也是有尊严的。

“你还爱我不是吗?为何就不能原谅那个小小的错误?我真的早忘记有那个赌约的存在了。”

都怪他一时大意,才让徐少妃知情,更怪他没事干嘛提这种无聊的赌注。

“就算爱你……”徐少妃含着泪水抬颈。“也在听见道件事后消失殆尽了!这对你来说只是个小小的赌约,但对我而言却是莫大的伤书,你难道都不懂?是了,你怎么可能会明白我的心情?反正我只是你无聊的消这而已,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不是吗?我付出的感情却让你当成娱乐,你应该玩得很高兴吧?总经理!”

“我从来就没有玩弄你的意思,我是真心爱着你!”

“真心!?这种东西跟感觉一样,都太模糊了,我已经不愿意再相信你,就算是爱情,我也不相信了,放手吧!在我心中已经有这个芥蒂存在,就算继续在一起,也不

可能跟以前一样,放心吧!时间是最好的治疗,很快你会忘了我,另觅新欢,我也会忘了你。”

没有爱情,她可以不嫉妒、不怨恨,但当她爱得那么深之后,怎可能不会有一丁点的气愤?正因为深深爱着,一旦遭到背叛,才会觉得痛。

而纪允威的背叛更彷佛烙铁般,在她身上留下深刻难以磨灭的印子。

“我不准!”扣住她的腰,纪允威不让她走。

“允威,放手。”

“放开少妃!”电梯门方打开,方政文就看见纪允威与徐少妃拉拉扯扯,他连忙冲上前将纪允威拉开。“你对少妃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她已经……”

“政文!”徐少妃急忙喊住欲将她的事情月兑口而出的方政文。

与上次的情况刚好相反,这回是方政文将徐少妃护在身后,不让纪允威伤书她。

“你——”看见两人亲密的模样,一股深深的嫉妒突然上冲,让纪允威愤慨得想揍人。“让开!”

“纪允威,少妃应该已进经跟你提分手了吧?现在轮到我告诉你,少妃是我女朋友,你最好别动她!”方政文保护徐少妃的态度十分明显,声音里更带了几分骄傲。

纪允威才不管他说的话,执意要带走徐少妃,方政文见状,上前挡住,却在此刻,徐少妃一脸苍白,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我的肚子……”

纪允威连忙推开方政文,一把抱起徐少妃。“少妃,你怎么了?”

“我的肚子好痛,允威……”她抓着他的衣服,有气无力地说。

“快叫救护车!”感受到徐少妃的痛苦,他激动地狂喊。

“允威,我好怕……”她好怕,真的好怕。

“别怕,你不会有事,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他握紧她的手,心头慌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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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而已,还不太稳定,不过幸好胎儿保住了。孕妇的情绪不太稳定,最近最好不要让她的情绪有太强烈的起伏,建议是留在医院多观察几天,确定没事后再出院。”老医生说完后,看见纪允威一脸错愕,笑问:“第一次当爸爸?”

纪允威怔怔地点头,他是没想过自己会当爸爸。

“多让一下太太,她是头一胎,难免还没做足准备,多忍耐。”

“我知道了,我现在可以过去看她吗?”

“好,不过别让她太激动。”

听完医生的忠告,纪允威才走出问诊室,就看见等在外头的方政文。

“你早知道了?”在清楚徐少妃的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之后,他对方政文的敌意随即削减一半。

“嗯。”

“这几天是你照顾她的吗?”

“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但她似乎并不想被你找到。”

“谢谢你帮我照顾她。”

“用不着谢我,我还是喜欢着少妃,照顾她我非常乐意,只是我也清楚她爱的是你,就算我对她再好,我跟她也不可能了。”头一往后靠在墙上,方政文深深惋惜着自己做错事情,但后悔也来不及。“假如我没有犯错,你根本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我还是会爱着她,不管有没有你。”

“看在你那么爱少妃的份上,她就交给你照顾了,好好待她。”

“不用你说。”

方政文起身离开,纪允威又多坐了会儿,才起身前往徐少妃的病房。

他轻声进入,看见躺在床上的徐少妃脸色仍然苍白,心头万分不舍。

目光由她的脸缓缓往下,最后停在她的肚子,他伸手轻轻放上去。

这里居然有了他的孩子,他无法掩饰心中喜悦的心情,脸上不自觉浮现满足的笑容。

“少妃,你这辈子休想再离开我了。”

他由口袋里掏出缸色的绒布盒,拿出一只钻石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虽然是晚了几天,但徐少妃还是得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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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口好渴。”

身体很不舒服,嘴巴又干,徐少妃发出声音求救,然后,有人扶起她,喂了她温开水,可等她睁开眼睛要说声谢谢时,即看见让她心痛的人。

“怎、怎么是你?政文呢?”

“他已经离开了。”

“这里是……”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医院,她突然想到自己的秘密是不是已经被纪允威发觉了,遂而望着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

“都已经要分手,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就怕你还以为我是故意要跟你要钱,我何必再让你践踏我的自尊。”

“你明知我没这意思,又何必说这些来伤害我?”

“我伤害你!?”她非常惊愕纪允威现在居然是以受书人的姿态来质问她。“是你先伤害我的吧?”

“我想补偿你,你却不让我补偿,不就是你伤害我了?”

“纪允威,你……”

“好了,不要动气,医生有交代你不能生气,要不然孩子会保不住,我不想失去孩子,也不想失去——你。”纪允威温柔深情地表示。“少妃,那真的只是一个小游戏罢了。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原谅我吧!”

他强势包住徐少妃的手,不让她抽回,但表情、口气却充满懊悔的恳求、希冀。

“还记得你的赌约吗?是要跟我上床,你知道这条件听起来有多伤人吗?”

其实,早在昏倒前看见纪允威那张惊恐的表情,她的心就软了,但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她,毕竟他因为赌约接近她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一想到刚开始他只是为了拐她上床,她就无法接受。

“我承认这点的确是我的错,我不该以上床为赌约,但我最初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要你的身体,我是想要你的心,因为我爱着你,倘若你不爱我,要你的身体又有什么用?”

“我已经很难相信你。”

“我清楚要你那么快就相信我很难,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只要你愿意原谅我,我什么都肯做。”握住她小小的手心,纪允威分外珍惜这好不容易才求来的机会。

他是绝对不会让徐少妃离开他的!

徐少妃模了模自己的手,正想着该怎么办时,却模到手上的戒指。

纪允威笑着解释:“上次你说只要一个月后我还想娶你,你就会嫁给我,现在已经满一个月了,你当然得嫁给我。”

瞥见他脸上充满幸福的表情,徐少妃媳觉得他似乎不将这件事看得很严重,于是开出条件:

“要我试着原谅你,可以,但就是不准逼我嫁给你!”

纪允威眉毛挑高,露出玩味的表情后答应。

“少妃,我爱你。”

徐少妃不回答,赌气似的转头不看他,两只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心头也因为他这三个字而涌出满满的甜蜜。

纪允威一直是个不爱解释太多的人,他做事有魄力,不习惯对人解释,由此,她多少能了解他对自己是真心的,要不然,他才懒得说那么多话。

她也明白自己最终一定会原谅他的,只是不想太早让他那么好过。

总该让他尝点苦头,才能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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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徐少妃坚持要住在自己家里,但纪允威却坚持要她搬去他那里,好让他就近照顾,省得他操心,这回,她不敌纪允威的霸道,只能被架上他家。

纪允威信守承诺,绝不开口提结婚的事情,但他不提,可不保证其他人不会提。

他没亲自出马,却派了纪妈妈与纪爸爸联手出击来磨掉她的坚持、来折损她的意志,好让她投降。

纪妈妈每天都开心地煮补品给她,纪爸爸则是拿了一堆大自然的照片给她,就是要做好胎教,让他的宝贝孙子也爱上自然的风景。

两老除了照顾她,还三不五时替儿子说好话,一个跟前赞扬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一个跟后褒奖自己的儿子有多深情,肯定是个好丈夫。

最终目的,无非是要她点头嫁给纪允威。

纪允威也没闲着,每天下班回家的第一句话就问:“今天原谅我了吗?”

“还没。”徐少妃是还在气着,不过已经不是气纪允威的事情,而是气他竟然打出亲人牌,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他爱怜地亲吻她的脸。“是谁惹你了?生什么气呢?”

“你想会有谁呢?”她赏他一记大白眼。

“我吗?”纪允威佯装不懂。

“为什么要把你爸妈牵扯进来?”

“因为你不准我逼你结婚,却没说其他人不能逼啊!”他一手揽过她的肩膀。

这样算是有进步了,至少比前几天碰也不让他碰来得好。

“奸诈!”

“好说好说,这叫作无奸不成商。你何时才要原谅我呢?”

“不知道。”双手环胸,她还在闹脾气。“我可没忘纪你那个赌约的事情。”

纪允威笑了笑,哄道:“等你嫁给我后,你要怎么蹂躏我、欺负我,我都不会吭一声的,这样难道不好吗?再说,等你肚子慢慢大起来以后……”手顺势移到她的小肮上。“就穿不了漂亮的礼服……还有,你爸妈能接受你未婚生子吗?”

徐少妃瞠目瞪着他。真不愧是商人,居然连低姿态也能达到威胁的效果!

“你真的把我吃得死死的!”她有点生气。

侧过脸亲吻她的颊,纪允威很满意又偷得一吻。

“谁叫我那么爱你呢!嫁给我好吗?我好希望每天都能抱着你入睡。”真是愈说愈伤心,明明最爱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只能看不能抱。

“那你要答应我永远都不能将我再当作赌约!”

“一定……”

唉呀!看来跟爸妈赌少妃生男生女的事情可千万不能曝光,要不然,这次恐怕会更凄惨数万倍。

“你真的……要娶我?”

“戒指都套在你手上,还会假吗?我爸妈也等着你嫁进门,可别让他们望穿秋水呀!要不然,我又是他们眼中的不孝子了。”

“那好,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还以为今天又是同样的结果,听见徐少妃松口,他喜出望外。

“婚礼愈快愈好,最好在一个月以内办妥。”

要不然她真怕肚子再大下去,被爸妈知道自己未婚怀孕,她可是会很惨的。

“遵命,我亲爱的老婆。你是我唯一想娶的人,相信我,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他给她此生不变的承诺。

徐少妃含笑望着他。

“我——相信你。”谁教她真的爱上了纪允威。

纪允威开心不已地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唇。

全书完

编注:欲知叶定睿与孟熙月之精彩情事,请翻阅草莓281《爱情谁作庄系列》四之一